“老夫人,老奴刚去添炭火,就打眼的功夫姑娘就没了人影,会不会……”这嬷嬷担忧道。
颜老夫人执起茶杯,吩咐道:“你们去寻寻,她人生地不熟的。”
最近京都暗流涌动得厉害,要是无意得罪了哪位贵人,可不是好处理的。
除了李嬷嬷等人暗中搜寻颜希月的下落,颜恪安排的人也在监视着南厢房的一举一动。
藏于角落的颜希月冷凛地瞧着门外的管家。
片刻后她找青儿寻来了一身衣裳,敏捷翻墙而出,低眉弓腰穿过角门。
“你站住。”管家跋扈打量着,“你是哪儿的丫鬟,懂不懂规矩?”
颜希月暗中观察着四周,趁其不注意果断凶狠地打晕了管家,且扔进了马厩。她疾走的同时无时无刻不小心谨慎。
隐蔽得很好的阿九,真是打开了眼界,啧啧了两声,继续暗中保护着颜希月。
不久,颜希月就混迹了一群粗使丫鬟当中,丫鬟七嘴八舌地交流,全被她听了去,包括了颜府不少陈年旧事。
就在她渐渐与前面一群人拉开距离时,曲氏身旁的嬷嬷一见她偷懒,就凶神恶煞道:“你这下人是怎么回事,还不赶紧给我去灵堂!”
颜希月从善如流地应着,等这嬷嬷离开,她就立刻绕道,谁知却无意走到了颜府最偏僻的北角门。
就在她脚步一动时,鞋底踩雪的咔咔声由远及近。
这地方如此凄凉荒败,本就鲜少有人来,又加之颜府正在筹办丧事,这地更应该是无人问津才对,颜希月把自己藏好,目光冷凝地远眺。
“姑娘,马车已在外等候。”一带刀侍卫恭敬道。
带着几层面纱的女子跟随着前来的侍卫,偷鸡摸狗似地从北角门离开。
颜希月本欲跟上去,哪怕鞋底摩擦雪的声响再细微,对方还是听见了。
“谁?”带刀侍卫拔刀走在雪地中,嚓嚓的。
面纱女子脸色也是有些惨白,谁,谁会出现在这?
寂静中的弑杀之意,颜希月一动不敢动,深怕对方发现半点端倪。
就在带刀侍卫快靠近颜希月之际,一只本不该在这的狸花猫蹿了出来。
害怕东窗事发的面纱女子,道:“既然是猫,我们走。”
颜希月抬手摸了几把额头上的冷汗,看来是天神保佑。
虽然那道声音隔得远,但颜希月几乎瞬间就确定了,是颜珠珠。
就在颜珠珠等人离去不久,一道急切的声音又冒了出来,差点把颜希月吓得滚倒进雪中。
李嬷嬷瞧着颜希月冻红的脸,又望着那外焦里嫩的烤鸭,捶胸顿足。
“哎哟,我的姑娘,你怎么来了北角门了呢,快跟老奴回去。”
边走都还能听到李嬷嬷呱呱道:“姑娘你要是想吃什么,跟老奴说就是了。”
颜希月嘴角充满了无奈,但仍是耐心地听着李嬷嬷的唠叨,终于得了个空档,道:“嬷嬷,谁让这颜府太大了,我逛着逛着就迷路了。”
李嬷嬷一滞,加之又得了颜希月的烤鸭,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了。
“姑娘啊,老夫人说了,这段时间还是尽量少出府些好。”
颜希月心中沉思,面上笑道:“既然尽量少出府,但我在府转转总可以吧。”
李嬷嬷这才注意到颜希月的丫鬟装扮,眉峰狠狠抽了一下,才道:“当然可以,姑娘。”不过李嬷嬷也没有想到颜珠珠的事情上来。
片刻后,颜希月使计支走了李嬷嬷,依旧是翻墙而入。
她换好衣裳,整理仪容后,就去到了颜老夫人的院子中。
“祖母。”颜希月恭敬地站在厅堂。
颜老夫人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没有谴责,而是道:“胆子倒不小。”
“祖母,有怨报怨,有仇报仇,希月知道分寸的。”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颜老夫人,颜希月眸光一片真诚,随即拿出了自己织的御寒手套,“祖母可喜欢?”
显然,颜希月的顺势送礼,颜老夫人还是很满意,笑骂,“你啊,我看分明就是狐狸。”
颜希月只当不知,道:“祖母,我倒是喜欢狐狸,不知南燕可有?”
“有倒是有,但难寻。”颜老夫人随即好似随口一问:“你觉得,颜珠珠是真死还是假死?”
颜希月沉思良久,缓缓开口:“祖母,你这题真是难倒希月了,希月又不是天神,无所不知,哪能知道什么呢。”
颜老夫人深深地瞥了她一眼,道:“赵嬷嬷,你来把你的发现说一遍。”
站在旁边早就等候着的王嬷嬷开口了:
“老奴本是去寻姑娘的,却在淮阳河附近瞧见了一个与四姑娘身形十分相似的姑娘,但老奴也不敢贸然跟进,就见那人进了一座宅子,再也没出来过,而老奴也险些被人发现。”
颜老夫人挥退了众人,唯独留下了颜希月。
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,都在等着对方,最终还是颜老夫人打破了沉寂。
“你此前出去,想来也是发现了什么吧。”
颜希月垂眉:“确实如祖母所言,只不过我是在府中迷了路,碰巧撞见了。离得太远,也是无法确认那人是谁,倘若我真的看错了,忠勇侯他们又该怪罪于我了。”
“忠勇侯这称呼就莫要再唤了。”
颜希月轻声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颜老夫人叹了口气,虽是知道她心底藏着什么,但她这副模样,又叫颜老夫人如何开口。
“这事,祖母会为你住持公道的。”
颜希月睫毛微颤,心底流过一丝挣扎,但重生一事,太过天方夜谭。
她斟酌再三,道:“祖母,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怀疑凛冬还能有水匪,是大哥所为。”
颜老夫人神情凝了起来,与自己的猜测倒是一致:“何以见得?”
颜希月:“祖母,大哥上午带兵包围佛塔,下午我们就遭水匪袭击,就算希月不习武,也能瞧得出他们是练家子,想要彻底地置我于死地,能这么恨我,也这么熟悉我们行踪的,除了大哥,希月想不出第二人。”
虽然颜章仄是自己的嫡孙,但颜老夫人哪哪都瞧不上,心思百转千回,颜老夫人最终道,“今日所言,万不可透露给第三人。”
颜希月见颜老夫人乏了,便也识趣地离开了。
颜老夫人揉着发胀的额头,对王嬷嬷吩咐道:“你继续去盯着那宅子,查清楚是谁住那,宅子为何人所有,那些侍卫又是谁的人。”
***
而回到厢房的颜希月,钻进被窝,沉思着刚才的事。
虽然花床上的人很肖似颜珠珠,但眉间却没痣。
那么,替她死的那人是谁呢?
且那几个侍卫打量着可不像江家的。
颜珠珠能够从颜家众人眼皮子底下金蝉脱壳,这背后一定有人帮助。
只是会是谁?